“動批”的奮斗者們 如今在哪兒?|全球速訊

        2023-05-30 04:20:26       來源:云掌財經旗幟財經
        早年的‘動批人’(動物園批發市場個體工商戶),大多數已完成人生的財富積累,順勢而上壯心猶在,而逆勢重塑時,初心已變。
        作者/玄青

        打開三室一廳毛坯房,灰塵幾乎堆到屋頂的貨物撲面而來,看著大大小小的成衣、休閑褲和布料……羅燃(化名)只能在一聲嘆息后,埋身于這片“衣海”中,挑挑揀揀。

        “一把火給燒了,會被警察抓。就這么放著,每月還得墊付房費。”自2017年,北京西直門動物園服裝批發市場清盤搬遷,老攤位主羅燃把剩下的庫存搬到廊坊,一方面是因為她在這里購置了商品房,另一方面是因為這里是政府安排的動批疏解地之一。


        【資料圖】

        “用現在的話說,就像開盲盒。當初一聽說要承接北京的市場,天津、固安、三河都熱熱鬧鬧地新建服裝城,有的還免租三年招商,但到底哪個能起來?我們心里都沒底。”羅燃思量再三,干脆把攤位租在了廊坊服裝批發城,畢竟這里離北京近,人氣也旺。

        但現實還是無情打臉,承租三年,線下新客源寥寥,拿貨摳門,一兩件起發貨基本無利可談。最頭疼的是,因市場管理要求,承租攤位必須每天處于“營業狀態”,羅燃不得不花錢請人來“占坑”,早上五點準時開門,保持表明的興旺。

        01

        失意的“動批人”

        把時間線推回8年前,2015年的動批有多火?

        站在華北“服裝宇宙中心”。一個小小的門店,最高峰日收入上萬元;一個幾平米的小鋪,月租金達五萬不封頂;一個摸對了的“爆款”,兩三年下來能吃到上千萬紅利……

        羅燃是上世紀90年代初最早的一批“北漂”,眼見著動批從“地攤”變成“商圈”,而后以北京建筑大學地皮為據點,高樓平地起。90年代中后期,市場開始實行“抓鬮”制來買斷攤位,羅燃抓了兩個,一個是世紀天樂地下一層,一個是三樓。但她怎么也沒想到,彼時嫌多還愁的地下攤位而后會變成最吸金的那個。

        “2015年后,地下月租金已經漲到2—3萬,樓上才不過萬元。”羅燃把自己的兩個‘旺鋪’都陸續租了出去,在同棟偏僻位置找了個5000的攤位,她不走時裝零售路線,專注外賣批發,所以不需要“人氣”來添金。

        要知道,羅燃是以幾萬元的價格和動批管委會簽訂了長期合約,兩鋪在手,就算做二房東,月流水也有四五萬。想起當年盛況,她又一次唏噓。

        2017年是個拐點,在驚愕、失措、憤怒、維權、不舍……等多種情緒錘煉后,羅燃等最“享福”的一批動批人逐漸看清形勢,接受現實。往哪搬?什么時候搬?誰已經簽租約了?成了同業群里的核心話題。

        “有的人說去天津好,免租、交通便利;有的人說去滄州好,招工快;但最多的人是在觀望,不敢輕易挪窩。”羅燃往深了說,服裝批發從業者“搬”的不僅僅是幾推衣服,廠房建設、員工團隊、原料供應鏈、分銷渠道等都得削骨抽筋、打碎重來。這談何容易?

        02

        南下尋金

        2014年,北京出臺全國首個“新增產業的禁止和限制目錄”,要求在城市核心區嚴禁制造業、建筑業、批發業等。動批正在目錄之中。2015年1月12日,天皓整體撤市,標志著動批的疏解正式開始。該做法促成了服裝批發產業的“北冷南熱”。長三角、珠三角等地勢頭正起,積極承接北方來客。杭州多自建工廠,以第一手貨源為主;武漢主打中檔潮服;上海外貿資源豐富……但廣州以混雜而又齊全的服裝業態,搭配電商領先步伐,形成了強大優勢。

        動作最迅速的是做時裝的小桃,她三十來歲,風風火火,眼光獨到,在連續兩三個季度押對款后,很快躋身動批500萬俱樂部。她改版的一款開后背蝴蝶結印花裙,如今仍在淘寶上熱賣。

        “肯定是廣州,規模最大,也是線上拓客的源地。”小桃看中了電商風口,于2017匆匆南下,她的丈夫時任北京東城區公務員,也干脆跟著辭了職。現在,小桃不僅給幾十家網店做供貨商,而且自己的直播生意也風生水起。

        梅小姐早年在北京一家大型制衣廠工作,她從“廠妹”升任組長,未來還有機會躋身公司中高層。但動批的疏解猶如一次蝴蝶效應,使整個華北制衣顫動不已,她所在的公司決定南遷,以靠攏核心資源。而她則選擇回河南老家單干,將原廠的一部分訂單轉包,做起高端定制。“很慶幸我的優勢能迅速轉化,這和扶貧招工、鄉村振興等政策扶持有很大關系。”她謙遜地說。

        其實,南下是動批“局中人”心中清晰的答案,但能東山再起的確是少數。做羽絨服的老王50多歲了,面對這場突如其來的浪潮,他無奈地選擇回到無錫老家,可南方富庶之地過高的人工、房租,和對冬衣審美的差異,都在消耗著他的精力。降維經營成為首選。“我們沒有電商經驗,也做不了外貿的規模,現在只能維持現狀。”老王現在每年只做三四個“保險款”“大眾款”,不敢翻花樣,壓庫存。

        “人的奮斗青春往往只有一次,我們獻給了動批。”河北的生意后繼乏力讓羅燃終于悟出一個道理,產業的聚集效應帶來的遠遠不止流量,還有信息差、拼搏的氛圍、革新的勇氣和聯動的智慧風暴,離開這些,散沙再難聚。

        03

        骨氣再難立

        有的人成了,有的人走了。正應了一句話:“一次創業靠運氣,二次創業靠骨氣。”

        這兩年,讓羅燃感受最深的是電商和上游的“間隙”。“按理說,我們做批發的,多了線上的渠道,應該更好,但真不是那么回事。”羅燃的很多老客戶開始做線上,放棄庫存模式,不僅分批減量拿貨,還不斷地壓價壓款,豪氣不在。

        有一次,一個客戶問羅燃,能不能做9.9元一條的褲子?把羅燃給惹火了,“他們可以虧錢賺吆喝,我們批發商不能啊,9.9元的質量誰能保障?”之后,羅燃也嘗試自己做直營電商,但這和批發模式完全不同,設計網站、招客服、聯系模特出樣片……幾萬元砸下去,也沒見太多水花。

        更有甚者,有人在同一平臺開了四個網店,同一件貨這個店賣9.9元,那個店賣19.9元。兼得流利和利潤。這種玩法讓羅燃不齒,“這樣攪亂了市場秩序,最后還是消費者買單。”

        “現在網店也不好做,一件90絨的羽絨服,過去500塊,現在200塊就能發貨,為什么?要么極度壓成本,以量換質;要么虧本以求擴大規模。”老王感嘆,無論哪種,都不是他這個年紀的人能承擔的風險。

        回想當初,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小桃在南北制衣水土不服等多重困境中生生撕開一條的路子,實屬不易;梅小姐能扎根鄉村,逆向破題,其中的步履艱難也不為人知。但早年的“動批人”,大多數已完成人生的財富積累,順勢而上壯心猶在,而逆勢重塑時,初心已變。

        有業內人士透露,五成老“動批人”分散在河北、天津等地,其余則選擇關門轉業或回家養老,南下的不到三成。服裝產業作為低端制造業被疏解,困于產能過剩與零售蝶變中,注定要淘汰一批人。

        談話中,有個老板認為,動批轉型最大的問題是,當集聚效應消失,抱團守望的力量沒有跟上。大家境遇不同,心緒萬千,面對開往下一班春天的列車,即使手中攥著“車票”,也遲遲不敢上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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